吴永平:我的交大求学回忆录(三)
**我的交大求学回忆录
文/吴永平 2016.4.18
(三)煞费苦心回家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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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最后的狂欢狂醉结束后,学校公布了我们毕业分配去向,我一听,如五雷轰顶,悲愤难平。我班江浙沪的学生一共只有四个,而常州戚墅堰厂有三个名额,为何偏偏把我分到成都机车车辆厂?也许是参与ba课有关,也许是我的学习成绩相对差些。清醒之后,我就坚定地立下誓言:“你不把我分回去,我自己想办法回去”。我把这誓言告诉辅导员,并希望将我调整分配到资阳厂,把成都的名额给四川的同学,辅导员只是善良地无奈地苦笑。
同学们都赴单位报到了。我到了成都机车厂,把行李扔给同班同学,就跑回了嘉兴,一方面想在嘉兴找个工作不回川了,一方面也是看望安慰女朋友。(为了满足同学们的好奇心,在这里简单回溯)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高呼“吴永平,你考上了”的隔壁女孩,81年春节我回家过年,有一天早晨我推开家门,看见不远处有位穿红衣服的女孩正在刷马桶,这场景倒是不美,但后面却把我迷住了,她抬头朝我一笑,那笑容、那皓齿、那漂亮,瞬间击穿了我的心扉。我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写了一封两千多字的求爱信,也许是我的表白打动了她,也许是两情相悦,她答应了。这之后就是三年的异地恋,鸿雁传书。
回到家,我就到处找工作,由于这是不服从分配,大的单位不敢要我,小的单位我不愿去,两个星期下来求职无果。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认为,三年高考,四年大学,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。已回机关工作的父亲对我说“你先回去上班,我想办法把你调回来”。我含泪告别女友,到成都机车厂报到。
在回程路上,我一直在思考如何让成都厂放人,一种是消极怠工,让领导讨厌我,最后踢走我;另一种是主动积极,赢得领导的好感,再转化为好的关系,再转化为同情,在不舍中放我回家,思量再三,我选择了后者。
我报到晚了,同班的三位同学被分到柴油机车间,而我被分到了机车车间,而且主要学习机车电气控制,这意味着我从一开始就专业不对口。更搞笑的是车间领导不知道从何得知我会写毛笔字,就安排我先到车间刷TQC(全面质量控制)大标语。有一个月的时间,车间内就能看到一个长头发、戴眼镜、一手拎着油漆桶,一手挥着大毛笔的小伙子。车间的女孩都以为厂里来了个艺术家,我在刷标语时总感觉背后有许多异性的目光盯着。
我把标语刷满了车间能刷的地方,也刷亮了车间领导的眼睛,也刷出了大伙对我的好感。车间安排我多岗位实习锻炼,我开始玩命工作,学技术、学做人,很快与工友们打成一片。
有耕耘就有收获。84年底我被评为铁道部新长征突击手,名字还上了《人民铁道报》(这也成为我以后调动回嘉兴的敲门砖)。85年初,我又被任命为机车车间技术组副组长,当时技术组有23个技术员,三分之二以上是老工程师,要领导他们真不容易,我只能虚心肯干会做人。 当了技术组副组长,我的主要工作是负责机车大修出厂前的交验和故障处理。当时在交车库,他们都戏称我是“吴嚯嚯”(四川话音译,意思是会忽悠),为了交车进度,我尽一切办法把机车忽悠出厂,这也给自己带来了许多途中返修的烦恼。记得有一个特别炎热的夏天,接到返修电报,我就带着一名工友从西昌上车处理,因为这是一列赶往云南前线的军列,有四个火车头在前面拉或后面推,不能晚点,只能边开边修,带电作业,整个电器柜是低电流、高电压,光着膀子、大汗淋漓的我被电麻了好多次,终于在快到楚雄时把故障处理完毕。这个小故事就是我当时干活的态度及能力的写照。
在成都厂单身楼,住着几十个那几年毕业的“娇子”或“娇女”,我们是群快乐的“单身汉”。我在这群“单身汉”中有点人缘,慢慢成了许多事情的召集人。我们一群喜欢踢球的同学组建了一支“了不得”足球队,经常去临近的成都地质学院踢球,我还是守门员,球还是进。我们一群喜欢看书的同学组建了“小皮匠”俱乐部,关心国家大事,为改革开放、工厂振兴建言献策,我写的一篇“企业需要凝聚力”,参加成都市职工演讲比赛还得了个二等奖。我们一群“单身汉”同学每到周末,就凑钱做一个“排骨炖萝卜”,喝点小酒,自得其乐。那时的生活真是又单纯又快活。但我看到同住在单身楼、58年进厂的老工人依然是分居两地,就更坚定了早日调回家的想法。
在车间尽管干的不错,但我隐约感到,车间领导只是用你,你干得越好他们越不会放你走,要另辟蹊径。正巧,这时厂里有两个岗位要我去,一是厂团委书记,另一个是厂党委办公室秘书。我思量厂团委书记至少要干一届,而到党办,如与党委书记搞好关系,就能回“嘉”。85年初我就到党办报到,以后的一年多,我还是虚心肯干,再加上周到服务,赢得了书记们特别是一把手的好感、信任和同情。在86年11月份非常恰当的一天,我向书记倾诉了回“嘉”的要求,他思量再三,拗不过情面同意了。我的回“嘉”梦、我的毕业誓言终于实现了。
梦圆了,情难了。四川毕竟是我生活过7年半的地方,四川毕竟是我接受文化、接触社会、学会做人的地方,四川还有一群难分难舍的好同学。临行前的那天晚上,我与一大群同学喝了一场告别酒,我醉了,我那时真的希望,就这样醉在四川,永不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