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煜回忆录之峨眉建校(1966-196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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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煜回忆录(一)
大学时代之峨眉建校(1966-1967)
图文/徐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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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66年夏末,一趟专列从河北唐山驶向四川峨眉,车上载着几千名唐院师生,这是在进行“唐山铁道学院”这个百年学府从唐山到峨眉的搬迁工作。
我,就在这趟列车上。
列车经过四天四夜的运行,到达目的地后,全体师生都要参加一个全新的工作——峨眉建校。
这里写一点我所参加的“水源井”修建劳动。
水源对一座几千人的大学来说,是至关重要的,而且是很紧迫的。所以修建在峨眉河中的水源井,就是首要工作。
这个井在河中央,现在正进入枯水期,必须在洪水来之前修完,否则往后一年多时间的建校工作,以及几千人的生活用水都有困难。所以要求短时间内,24小时不停地完成这一个15米左右直径、10多米深的大型供水井。
电62班的部分男生被要求参加这一项修建劳动,我参加了,写一点小小的回忆。
我参加的是夜班劳动。只记得天老是下着毛毛细雨,穿着单衣是阴冷阴冷的。住在一个毛竹搭的房子里,竹子大通铺,不分房间,有两层。
第一天晚上大约9:00左右集合,排队走到河边工地去。不是很远,不到半个小时就走到了。工地和路上照明都不好,只是两边的山很高,幽暗处传出的虫鸣声响彻夜空。
到了工地架起了很多灯,是用柴油发电机发电。在河边已用砂袋筑了一个很大的围堰,挖了一点,全是红色的砂岩,要打孔放炮才能挖下去。
岩石很坚硬,我们就是两个人一组用大锤钢钎打炮眼,大约1.8米深左右,放一次炮,清理了石碴后再打。我记得到了后每人发一套上一班换下的劳动布工作服,是湿的,到下面的坑里去,在指定的位置上打孔。我和赵家涛同学(已故)一组,我壮一点,抡大锤,他扶钎,砸一下他转一下。开始不习惯,有点打不准。高举过头顶砸下去,又怕打不准。用不了多久虎口的皮掉了,还累得不行。慢慢的有点准头了,就抡圆了打,一下又一下。天上又下着小雨,衣服上的水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,只是用铁丝小勺掏的时候休息一下。有时候不小心打到他手上了,他也只是哼一下,说没关系。
一晚上谁也不说话,只有锤击钢钎的声音。
过了大约8小时,天色微明,换班的同学来了,我们换了衣服,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去,一路也无人说话。
有一天晚上,雨比较大,下个不停,我们的坑已挖到河面以下5~6米深了,上面的水声都听得很清楚,雨水慢慢的从围堰中渗进来,有人嘟嚷了几句,还继续打着。
抽水机也不给力,水一会儿就没过了大腿,好在不继续涨了。打着打着,上面有老师叫:“扶钎的戴好护目镜,不要伤着眼睛”。
老师也看到衣服里全是水,半身又泡在水里,要想点办法,保护一下劳动力,就弄来了几块大钢板架起火,把上一班换下的湿工作服烤干给下一班穿,我就觉得舒服多了。不过那天心里有点害怕,望着头顶上哗哗流过的河水想,要是围堰跨了,那不就全淹死了。
那时我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吃饭。睡醒了,也不洗脸,拿着一个大号茶缸去吃饭。那是不定量的,吃多少都可以,很难得。据说是铁道兵司令郭维城来看过之后说“体力活不吃饱怎么行,给你们10万斤大米”。
我早上进食堂吃,一直吃总也吃不饱,就坐在食堂门栏上吃。我记得一个姓马的高高大大的食堂管理员,看见我一直蹲在门口吃,走过来,笑着拍拍我的头说“吃吧,吃吧”。
这样的劳作大约持续了一个月左右。
有一天早上劳动回来,天也是下着小雨,没有人说话,只是听到耳边一个嘶哑的声音轻轻的说,“要是给我选择,一是立刻拉出去枪毙,要么每天继续干下去,我一定选择被枪毙!”没有人回应。但我没有这种感觉。这句话留在我记忆里五十多年。
第二天我们还是去干活,除了个别发烧的同学没有去外。
几十年过去了,回想起来只有那香香的饭菜的味道和那几句嘶哑的话留在了记忆里。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参加体力劳动的历练,它在以后的岁月里一直鼓舞着我坚强,笑对!